總評「製造安娜」與感想——可恨之人必有可愛之處(無誤)下篇

下篇

覺得編導,恩,可能還有一個刻意要讓閱聽者省思的部分。

人被詐騙,真笨到會看不出來對方是騙子嗎?

為何安娜很明白,看起來都是在虛擬的數字上,提出那些企劃書,急著要跟五家銀行搶貸、搶那些公園路831號的防子;但裡頭即便是知名保守的信貸資產代理人里德(Reed),都會被安娜牽著鼻子走(甚至還相信安娜口中的德國資產管理者:是的,這角色也是安娜用虛擬SIM卡帳號與變聲器呼嚨他的)。

詐騙,有時候就跟談了一場戀愛(感情?)一樣,有時候你就是知道可能會被掏空,但為何會這麼奮不顧身?

編導感覺想表達,其實安娜,這女孩的出現,踏實喚起了不少這些大亨們,那種對往日自己也身為勤奮創業者,那份曾經也是在大雨、酷熱天氣下奔走,到處找機會,就是為了想獨立自主完成夢想的熱情與奮鬥精神。

有沒有,是不是活像極了十九世紀,那種浪漫主義習慣的劇情。在我們都以為自己相當習慣這樣自信而理性、規律生活後,卻發現自己深陷進理性規律生活的牢籠,覺得失去了那種熱情與怦然心動的各種衝勁,而今天有個這樣的人出現在你面前,喔天,簡直是一種讓你羨慕而又往日重現的那份浪漫⋯⋯

也就是說,在這共犯結構中,安娜,不管他是不是刻意、有意無意地鋪陳了什麼,她某程度確實激到這些他眼前至少大上她快二十、三十歲,執業多年的企業家。

所以劇情才會安排一段,敘述里德也有個差不多歲數的女兒;而安娜巧妙地用紐約金融界長期的『性別不平等』話術,得到感同身受的里德同情,願意幫他一把的這段敘述。

然後這位保守的資產經紀人,居然覺得接起安娜的貸款需求案,雖然是天殺困難的任務,但他壁球卻越打越有精神,整個人都活了起來——最後銀行端沒能核發安娜的貸款,他居然不是質疑安娜的信用紀錄,而是反過來責備銀行老友:我對你很失望。

你說安娜這樣厲害嗎?其實我們很常遇到這樣的話術。

現在你可能就在聽信這樣的文字。不知不覺,這種共犯結構的成形,某程度其實不是詐騙犯有多罪惡,而只是我們習慣聽故事,然後相信故事,再來相信這樣的故事我們不但理解,還可以如法炮製在自己身上。對,這就是故事行銷,而且我們也很少懷疑過這些包裝後的真偽,也不太會去質疑聽故事的我們,哪些條件跟故事本身其實相差天南地北。

詐騙你的,往往不見得是隻狼,而且就算脱去詐騙外衣,看起來根本一點也不可惡。因為能詐騙你的,讓你靠近不會提防的,絕對是個『可愛』(我喜歡adorable這字)的外貌,也可能是一個動人的,聽起來自己也可以、自己也認為可以複製在自己身上的人生經驗和故事。

這是,可愛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?還是反過來,是可恨的最後,其實她一開始就是裝得夠可愛,讓你充滿希望,你才會受騙吧。被騙看起來,真的不能怪誰。

難怪編導刻意用這些細節,去說明『安娜』是『製造』(inventing:這字還有種『憑空生出來』的意思)來的,而且是主動的動詞型態:意思是安娜不單純是她自己製造出來的,是眾人一起的共業。所以劇情在後面,留了一種安娜最後,孤獨的在結構後,成為罪魁,而某程度是缺乏被理解和真正被認識的感覺。

其實最近我就深有同感。但我想故事以後再講吧。

(文章完)

總評「製造安娜」與感想——可恨之人必有可愛之處(無誤)上篇

上篇

Netflix上《製造安娜》(Inventing Anna)的最後,雖然我不是很滿意導演,或是編劇⋯刻意要用具同情與同理心的方式收尾;用安娜的辯護律師陶德,和報導記者(薇薇安)剛好初為人母的一種角度去切入對安娜的理解。

又或許導演或是編劇,某程度是想表達一種『共犯結構』吧——非常涂爾幹社會學的概念,意思是很多『詐騙』實際上是一場集合眾人的大『秀』(show);而在這當中參與的很多人,包括跟著去那趟摩洛哥之旅的安娜、安娜的閨蜜(瑞秋)及其朋友(南西),或多或少都從這場安娜大戲中,雖然也被安娜詐騙和牽連,卻也得到不少的好處。

而戲劇某程度想要說明,這場詐騙,安娜周旋在無數銀行與資金、銀行家(資金提供者)之中,可以成功說動這些所謂華爾街的投資、貸款夢幻組合們,其實這條線是一條深不見底的供應線。安娜只是很懂得抓到關於紐約、關於華爾街、關於美國金融想要的,所以她足以拿到、騙到,數多都是大家心照不宣下的一種折衝結果。

這個角度上,安娜很聰明,他確實是個『黠慧』的女孩。因為等到東窗事發的時候,這個環環相扣的結構,將會扣緊著每個參與者的名聲(名譽)和待遇,所以誰都不想承認自己被一個年僅25歲的姑娘給騙了,而且還變成這樣一個女孩行詐當中的『螺絲釘』——尤其當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。

Money Talks, huh?

(待續)

Pseudo-SNS 詐騙其實it happens

有時候,你會覺得很訝異,那些相信安娜戴維是安娜戴維,甚至還會相信他一副情有可原樣貌,楚楚可憐解釋他真實本姓「索羅金」是有家族創傷⋯

有趣的是,你們從一個十集的電視劇,看到十足讓人不解、發噱的真實故事在這世代上演,「新創大騙局」(The Dropouts)的矽谷女創業家伊莉莎白霍姆斯,到「Tinder大騙徒」(The Tinder Swindler)的賽門,⋯到安娜索羅金⋯

其實這樣的故事天天上演,而且發生在你生活周遭啊,只是程度——誆人的程度、傷人的程度做到多少而已。

說穿了,money talks,其實包裝過的社群網站自我行銷,多少是真實的而不能放的,多少是一個Instagram、Facebook帳號經營者不能說的,甚至他還有多到數不清的各種帳號,各種身分(Identity)你可能都還沒搞清楚⋯

⋯,喔不對,你可能都相信你眼前所見的社群網站上,對方成功、生活多采多姿、名車、渡假村、旅遊、豪華聚餐、永遠亮麗的旅遊與美食、衣裝⋯

真的嗎?我以為日本每年「世界奇妙物語」顏出來的劇情,終究可能是「奇妙」的劇情,但最後其實不斷發生在現實社會中。

Put your glasses on!只能說這真是個超級超於真實的超真實社會。

屋裡的大象——結構當中的能動性矛盾

S2O的狀態和規模,自然是沒有辦法到2017的FYRE音樂節那樣的荒謬。

但是最讓人覺得可怕的,不是活動本身辦不辦得下去;還是依舊有一群人,還不算少數,始終可以為了『幾近失去原有樣貌的』這場活動,袒護和依舊在結構裡選擇當個舒適的參與者——即便『舒適』這感覺,就是不斷催眠自己『還可以接受啦』⋯⋯而來的一種苦悶式消遣。

這才讓人不寒而慄。

所以我才在早上用了超真實理論的布希亞論述,來說明這種有趣的現象。你相信什麼是真實?好像相信不真實的人,還會捍衛他的不真實。我們先不提什麼叫做韓國瑜效應了(略過)。

就是當新聞和全世界都已經告訴你,柬埔寨很危險,不要再被騙了。但你還是阻止不了那些明明手上都有手機,都收到相關資訊,但一樣執意要去柬埔寨的人。

有時想想米蘭昆德拉那本艱澀的小說《生命不可承受之輕》,不應該只能拿來諷刺一場屬於共產黨的騙局,還是一種最屬於人性的刻畫。

1999年美國紐約郊邊胡士托音樂節,三天簡直如災難一般的舉辦,最近網飛(Netflix)上還推出紀錄片。

早上說的Theranos驗血機的詐騙、德國安娜Instagram假身份的詐騙,始終都會發現,最讓人感到害怕的不是醒來的人,而是這當中還有一群沒有醒。

而這群像是沒睡醒的,最後還站在那空空如也的鋼筋結構中,吹著冷風跟你說:我過得很舒適,你們要體諒造屋者的用心,他至少還搭起了鋼筋,只是沒有放水泥,牆還沒蓋起來。

『他們會蓋起來的!』然後繼續吹著屋外刮進來,萬無遮擋的冷風。

有時候你想,只要一百個裡頭有五個,一萬個裡頭就可以有五百個這樣的結構功能主義者。而這當中還會多出三百個,可能是認賠殺出,不想浪費錢而願意站在結構裡的。

屋裡明明有大象,但有的人選擇視而不見。有的人站在屋子裡,根本沒看見;因為沒人願意打破沉默?是這樣嗎?

剛剛看完FYRE的紀錄片,順便練聽力,看完真的回想到胡士托音樂節,想到歷史當中給了好幾次,像是被拳擊中、這樣痛的教訓,但是他就是不斷發生。

突然又想起尼采了。一百多年來,動盪的人性,這巨人都說中了九成。

S2O的超真實與評見

知名卡通人物Hello Kitty究竟是隻貓嗎?

當你被要求,畫出一隻貓的樣貌時,你會發現,很多人可能會是以他想像中的貓,畫出來可能會是凱蒂貓,對,即便沒有真正凱蒂貓這種真實的貓存在。

以前常說「沒吃過豬肉至少看過豬走路」,這句話是過時的——因為還真的很多人已經不知道,真實的豬到底長怎樣,可能還以為是佩佩豬呢。

社會學所以前讀到Jean Baudrillard的hyper-reality(超真實)觀念時,沒有如此有感。但這幾年隨著網路發展至此,真的覺得感慨。

即將要在今天上場的北部電音盛會「S2O」,主辦方的作為,一度讓我想到2017年⋯當時震驚世界的FYRE事件(有興趣者可以去查一下)。

其實包括太多⋯發生在今日網路世代上,層出不窮的「實體與廣告不符」,都其實是我們習慣被一些厲害的聲光、音效而製造出來的想像所迷惑。當符號或形象指涉的物體本身,已經無法真正展現物體真正的樣貌,這種被幻想出來的「超真實」就會如此的迷人。

柬埔寨詐騙,成為一時台灣當局跨海跨國的救人難題,很多人問「為何這些人會被騙」。可是其實,你無法去責備這些人是不是傻到有剩。因為他們只是被騙去別的國家詐騙。

但發生在現在網路上的各種詐騙,諸如我們這種越來越容易被Facebook、Instagram等SNS(社群網絡服務)上,幾個帳號用他們呈現在這些網站上,好看的穿搭、明星般的生活、豪華的居住環境、成功的各種商務與投資經驗⋯曬可能都不是自己真實買賣的東西,借用別人或根本不符合實境的照片。

我們笑稱在蝦皮上買賣東西,看的是拉拉熊,卻會買到蜜袋鼯,但實際上這類的迷惑,早就是司空見慣的狀態。

所以為何坊間會教你要如何用你的社群網站,去經營你成功者的樣貌,去經營你光亮的表象,藉以能吸引到更多的人會追隨、購買,或是相信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——只要我們買了、用了、參與了。

FYRE事件(FYRE Festival)只是一個被大家遺忘的國際詐騙,也難怪很多人會說主謀Billy六年後(也就是這一、兩年)還重出江湖創建新的個人網站,要捲土重來根本不是什麼難事。

2022年連續有多部電視劇包括「新創大騙局」(The Dropout)講述矽谷知名Theranos公司女創業家伊莉莎白的惡血知名詐騙案;而「製造安娜」(Inventing Anna)則是敘述自2013歷經四年,在德國發生的一起假冒繼承人的詐騙案。這兩起詐騙,都能騙過不少知名商務大亨和政商人士;後者安娜小姐還是從Instagram開啟他的詐騙人生的。

真實去認識眼前的人,不容易;在這樣的網路世代下,「經營」已經是一個常態,但什麼是「真實」,這句話感覺已經失去實質意義。我們為何會相信,可能多半還有點⋯療癒性的效果——對結構性生活的一種跳脫和逃離的希望吧。但當他要變成你付出成本,可能是金錢和時間的時候,往往那就真的是要看清楚的了!

致敬在我唸碩班時就很喜歡的布希亞(Baudrillard)。回想起十年前就講過這事情,十年後臺灣學術界陸續爆發學術論文抄襲,再看看檯面上那些政商名流在各種媒體上呈現的樣貌,其實既視感十足。

我不是在教你詐,喔對,出這本書的劉先生,我都還覺得他也是蠻有欺詐的影子存在。

所謂歷史教育的個人見解

以前教書,那種想要台下學生學會、悟得的「歷史感」,多半都是有點一廂情願的。很常是,讀到了一些歷史發展的奧妙,會覺得這理解相當有價值,然後如此這般就希望學生也能體會與理解。

這麼多年來,我發現倒不是熱情減退,而是來來往往的,可能是多少這樣流浪多間學校,偶爾遇到畢業的學生給了些回潰,或又是剛好就是遇到這版本的『108新課綱』吧;在聊天和分享的過程後,我開始發現,我好像完全搞錯了學歷史的用意,也有點忽略了真正『歷史感』的培養。

多年後我想⋯⋯

所謂歷史感的培養,應該是,你不會去比較不同時空下的事物。你不會是用比較的,對,就是不會只像一般『社會科學』那種將東西類科學化的,去抽出每個事物的面向,擺在同一個表格裡比較——尤其當你要比較的東西是有時空(前後)差異的時候。

相對於科學性的『比較』,我覺得歷史感,學歷史比較重在『願意多去理解和瞭解來龍去脈』,也就是更習慣去「脈絡理解」一個眼前的課題與事物。

就像你沒辦法比較蔣萬安和連戰,即便擺在官二代的狀態下,他們黨派相同,某些條件很相同。但除了顏值外(拜託我完全不覺得蔣萬安好看),他們其實根本沒啥好比較。所以一樣道理,你可能可以同時間比較日本殖民台灣和朝鮮的路線差異,但歷史感培養的能力應該是,你會去知道「在怎樣的背景下」,台朝之間的日本殖民路線會不相同。

歷史感是這樣的,你會更懂得拋去『我以前高中的時候都怎樣⋯⋯怎樣念書的』這類的口吻。因為你唸高中的時候,可能是五年前、十年前或二十到三十年前;總是用一種極度客觀的思維去試圖比較眼前的與自身的行為,這是科學,是冷眼的,但是個人覺得,非常不符合歷史學習。

我認為歷史學好的,應該是會更知道,你沒必要去比較中國每個朝代的國祚長短。因為漢代沒有秦代,那我覺得漢朝要馬上知道治國要跟『儒家』這樣的學說好起來,應該也是不太容易;唐代如果沒有魏晉那四百年的底,沒有盛大的背景。同理,宋代要解決的問題是晚唐五代給的。

所以我現在上課常常會提醒學生,你如果生在戰國末年,你到漢代建國的時候,可能還真正是個現在高二、高三的年紀。對,你有沒有覺得你人生很慘,好不容易還能活到十來歲,眼睛見過的戰爭和社會紛亂,佔據你至今人生跑馬燈的一半容量。你如果是這樣的朝代出生的人,你對政府、中央的感覺會是如何?你覺得你的個性會很正常嗎?活在一個家暴的家庭,原生家庭如影隨形;你怎不覺得,長久活在一個暴力的亂世環境的人,你個性會正常。

歷史感應該是,你會用比較有點「理解」的態度,去了解眼前的人事物。所以我雖然每天苦笑,「上課好難上啊!!!都鴨子聽雷~」但我覺得,這個世代他們面臨的環境,用歷史的角度來看,實質上比我們每一個長輩,都來得困窘。因為我們可能覺得手機沒什麼,但對他們來說,這樣的物品,不僅只是唯物主義說的生產工具,還是他們從小習慣的媒介。

歷史感就是,你會去了解,那種充滿銅臭味,開口閉口都是「老子有的是錢」的中國旅遊團。你翻一下他們成員的年紀,清一色都是1950年代後嬰兒潮的世代,但你如果更去挖深一點,他們國高中的時候還在黑五類,還在紅衛兵環繞——說不定他們的人生有段時間該學習的時候,就在那文革十年錯過了。十年是一夢,但夢完真的就是回不去,你如果是那樣的學習環境長大的,你覺得一句話講成這樣,會很不能理解嗎?

圖篇後記:例如說談昭和戰爭世代的背景,我只希望學生有那麼一點點歷史感培養。
理解一個人,回到歷史本身;當需理解歷史,時間在一個人身上,一個世代身上烙下的印記。
殺人絕對不是正確的,沒有人說法西斯正確。但是我們要能知道,任何事情都其來有自。歷史,培養的是一種理解能力,多用不同脈絡去理解,才能「試圖」完整。

不是把每件事情看作理所當然,而是歷史感教的是,你會知道『時空』是歷史的關鍵——歷史是『經歷』的東西,每一個活生生,心臟在跳動的活人,在那樣的環境當中『經過』的。每一個那樣經過的人,他帶走的是回憶,但回憶在一個人的腦海裡,都是有重量的,會決定著這個人他未來的樣子。

朝代也是,每一個朝代,每一個世紀,都會「繼承」上一個朝代或是世紀的成果。我跟學生說,歷史不是說倒數三、二、一,改朝換代,十八世紀到了十九世紀了,然後就像攝影棚換布幕而已。每一個二十世紀後半葉的,都帶著前半葉兩次大戰的記憶;就像今天我們也繼承來自每一個統治過台灣的政治力,所帶來的每一個影響。

魯麥,可能過不久又不是歷史老師了。2022.04/05

最近教學有感

其實我本來就不需要讓每一個人,都要喜歡我。對,所以我也很清楚,我不可能啟發每一個台下的學生。

只但願他們要清楚,今天留下任何的文字,那一個個看似輕蔑的文字,並不是評價一個老師的理所當然——然後我是不是個好老師,根本輪不到這般的層次去論斷。

我們的課綱,換了新的,到始終沒有改變多數台灣學習環境上的各種怪象。最可怕的是,教育變成可以去談CP值(性價比),學生可以普遍用這種花了錢,就是顧客的心態去論斷台上的教學者⋯

培養學生是一個社會人,我覺得是教育很重要的目的之一。但新課綱始終只是在要敲邊鼓,要學生當個每科都要閱讀能力的人,但有曾教過要孩子懂得去閱讀眼前的人?

2020年我在桃園,做了一場帶班的實驗,到今天我還記得,那場實驗不是一場夢,那就夠了。那個班的組成,到今天他們學到的做人處事,依舊能繼續讓他們成為更願意替別人想的個體們,這樣就夠了。

而今天,我不會惋惜這些奇特的文字霸凌。

真的,出來混的,這些你們種下的,來日都會一個個迴向到你們的身上。不懂與不明白的,以後社會,會讓你們明白的。

史賓賽:皇室又臭又長的裹腳布

謝謝暮光女克莉絲汀史都華,一幕幕精彩的詮釋。我一直都蠻喜歡這位女演員,但過去可能真的常常都是聽到,大家對她的各種批判。

史賓賽,在我幾乎以驚訝且壓抑的情緒,看完的時候。看到後面,電影裡的黛妃穿著那身亮黃色水手服,往草原上奔去⋯

真的會心疼這位「人民的王妃」。

這是一部處處都是細節的電影,包括情節中她跟查爾斯王子之間那場「攤開來的對話」——畫面切的非常好,在一個白球黑球的撞球桌兩端,電影處理每一個長短距,每一個短鏡頭,包括女主演的那個站立不安的雙腿⋯完全真的很想掐死那個指高氣昂,渣還可以說話這麼大聲的查爾斯王子。

克莉絲汀史都華,那一整部戲不自然的擺頭和一些扭動身軀的表現,真的像極當初紀錄片拍到的黛安娜王妃。受訪時她那個時不時會綣縮起來的頸部,不自然的擺動⋯

我認為演得很傳神,而且超能帶觀眾進去黛妃的心思裡。

看完真的只能說,一場場華麗的表演,我們用珠光寶翠的鋪陳,紀念並暗諷這一路看似順利的王妃之路。

那幕黛妃明白知道查爾斯帶著小三出席,恍惚中,扯下頸上的珍珠項鍊,大口大口吞著掉落在醬料和餐食中的珍珠,再跑去廁所裡吐得一地——真的好厲害的暗喻和影像處理。

活生生是個婦人王氏之死,是個多活生生的恐怖片;還是在一個冠冕的英國王室當中確實上演著。

我真的很喜歡那段台詞:黛妃拿著蠟燭跟兩個王子們玩真心話大冒險,說了一句⋯

「⋯你們在學校,過著的是過去、現在與未來,三種時態;但在皇室裡,只有一種時態;過去和現在是一樣的,但沒有未來。⋯」

既是幽默了,也是確實諷刺這整皇室的老舊和桎梏。

很推薦的電影,但前提是歷史背景要熟。黛妃是一個世代的回憶,老實說現在高中生應該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了。

未竟之業的託付:教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?

其實你真的看這些青春的眼神,在每週幾乎超過十個科目的課本和作業要寫。

然後,每一天都會超過五個老師,用無比獨斷的眼光,都覺得自己的科目,是最宇宙無敵重要;然後質疑或是責備學生,怎麼這個東西不念,那個東西忘記。

與其說臺灣到今天教改失敗,是因為無法從基層家長,乃至於大學教育層級,明顯的文憑主義和考試主義去著手。不如說臺灣教改的問題卡在的是『世代』,是種世代的託付,也是種世代的執念——矛盾到只能苦笑的執念。

所以每個新的教改世代,真的都是這些上個、上上個世代,在詬病自己過去所受的教育問題重重後,把自己的遺憾和未竟之業,交付在他們身上。希望他們有所不同,希望他們可以沒有自身世代的遺憾。

可見多少人,甚至這些改革者,高中歷史一定沒學好,改革全然沒有『時間』和『歷史』感。

所以我才說,在激進與保守派的光譜上,激進的人喜歡談「去背景」的原則,只談應然面,只談看似客觀的『理想型』成果;但重視過程與配套,甚至會在乎到這當中施行者與被施者,背後是有長久歷史與文化導致體制與習慣,不宜這樣急促改革的,就被認為是保守派了。

我們永遠都有一批,教改版本的美德共和國,仿造著法國大革命雅各賓黨,在教改的路上要你服從集體美德,多元還是自由,那都是集體的邏輯;是的,你沒有服從這樣的集體改革規則,你,就是異端。

你一定不愛學生,你不希望改變,你保守,你懶散懶惰⋯⋯

很可怕。

然後有趣的是,編課綱的和審課本的人出現「後現代」的『文本斷裂』。編的人,相當美意地,希望下一個世代的學生,可以通達他們過去高中學不到或是學不起來的知識點;但審課本的,依舊按照他腦袋認為的知識架構去要求出版社修改。

(性別與國家的篇章中,要課本寫反轉視角的女性史,但卻在審核時不斷遇到相當男性主義思維的審核委員意見)

要學生在高中三年,要比自己以前更懂得方向,學到更多的東西。於是學生要會用2B鉛筆畫卡,還要會按『字格』(格數有限制),填入非選擇題的答案,然後要會比國文老師還會剖析韓非說了什麼,要從古文知道古代法律結構,是不是有包含刑法的意涵⋯⋯連國文老師都嘆為觀止。

重點是,臺灣教改為何會一再的失敗,就是這種邏輯。我也是教改白老鼠,高中末屆聯招,多版本課本與施改學測的前幾屆,濃濃感覺到⋯⋯

每一次改革,都是大人們要我們會他們不會的東西,要學更多他們過去遺憾沒學到、來不及會的知識點。然後說是多元和自由,但最後還是要評比,要考更多的考試和看更多的書。這些都沒關係⋯⋯

但長大之後,我們這世代被教出來是這樣,卻一再被罵是草莓族,是扶不起的阿斗,說抗壓性差。

每一回教改,上個世代拿著這些遺憾,要下一個世代補足它。等到教出這個世代,出社會又用各種不認同與壓榨的口吻,把標籤貼在下一個世代身上,說下一個世代軟爛、抗壓差⋯巴拉巴拉的。

然後又要改了,再繼續改。

大學教授嫌升上大一的學生一問三不知,就覺得高中老師沒有教,一定是因為學測是在二月上學期,學生都只讀到三年級上學期就不念了,所以考試要延後,這樣學生才會讀到三年完整,這樣才不會大一什麼都還給老師了⋯⋯連大學教授都忘記自己當過高中生,而認為每個高中生都要跟他一樣聰明伶俐、學識淵博、學習動機十足強烈。

不停止世代複製和世代託付,教改只是永遠拿原則出來談理想型,那真的不會成功。反而更助長著教育中的資源獲勝者,只要贏者全拿,就爽了。

教改有感之一

當教育變成功利的時候,我們每一個都是在這條路上的推手。這種『去道德感』的自由理性論,其實製造出這樣的觀點也是很正常的。

現行新課綱,要學生在短短高中三年,可能屆滿人生第十八個年頭,就要從這些課程裡學會『志向』——找到自己人生接下來要走的方向。

這其實一直都是我們這些過來人,過去到現在回頭看起來的遺憾,每一個人都有不時怨嘆過去大學似乎讀錯了科系;所以很多改革派的老師認為這就是我們中等教育的失敗。

到了大學,有不少大學教授,都只會覺得自己的專業,是可以提供且訓練一個學生人生的全部。反過來看到很多學生到了大學玩四年,就不禁搖頭覺得『拎攏無讀冊』!!覺得是否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要念什麼就來念自己的系所,覺得這些人徒費光陰。

當這種盲點變多,於是就認為學生要在高中,就該要會盤算自己的人生。但問題就來了,這些要求孩子僅花這三年,靠著高中這些科目,一場場競爭的考試,就要懂得人生志業及方向;這些要求、說話的大人們,你們當初高中做得到嗎?

所以我說:大人們,不要再把自己的未竟之業,交給孩子去完成了。玩這麼多年了,託付這麼多個世代了,你們不累嗎?複製這樣的世代期待,你們不累嗎?

而且這種教育,老實說造就了一批很功利色彩的學生——從大學可以學測五科選四科考開始,就很多老師不免抱怨,學生『選科考』,說不考這科了,就認為學生開始渙散而不努力了。然後很多學生高二選自然組,衝數學成績,高三轉回社會組,可以衝高報繁星的校內排名⋯⋯

所以又開始陷入學生都只會「盤算」而功利思維的說法。

所以要學生會提前思考與盤算自己的人生,是現行高中課綱和一群老師期待、要的;但一邊抱怨學生只會盤算這些分數和利益的,也是老師們。

到今天這種要馬兒好,又要馬兒不吃草的心態,一直反覆反覆反覆。老師們每個都覺得學生只需要學自己這一科,殊不知他的高中有十幾科,學期初一裝,有足足三十幾本課本要背在書包,或非得要有個置物櫃拿來放。老實說哪可能不去盤算,不去分配分攤?

當每個老師和教授繼續這樣想,我們幾乎是要學生全能,而且要學生「早熟」——但太早熟的,老師們又說『太會盤算』、「只有要考的才念」。教學者哪時可以放過這種思維,多方的壓著學生呢?